一听这话,韩子琛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喜色,道:“我们就比一比,这对醴陵粉彩值多少钱吧,猜对的那个,就是货真价实,猜错了的,就自己滚蛋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叶非还没说话,安娜就已经站了起来,道:“这不公平,你本来就是古玩鉴赏专业毕业的,而叶非只是爱好而已。”
韩子琛道:“既然不是专业的,那就自己滚蛋吧,这种场合不适合你,跟你呆在一个屋子里,我都觉得掉身价。”
他一直都在对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奚落叶非的机会。
看在韩教授的面子上,沈老也不好说得太过分,只能在边劝着,然而根本就起不到一点作用。
其他宾客也纷纷起哄,“安娜,你就别护着他了,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就算是猜错了也没关系,权当个乐子,让沈老开心一下。”
“这个……”
安娜没有立即做声,而是望向了叶非。
叶非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吧,既然大家这么有雅性,那叶某人就却之不恭了,韩公子,您先请吧。”
沈老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韩子琛一喜,道:“醴陵是三大瓷都之一,虽然不像景德镇那样出名,但在华夏文化史上,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因为战乱的原因,留存下来的瑰宝并不多。去年,一对鹦鹉在苏富比拍卖行,卖出了六百四十万的天价,不管是器型大小,还是品相,都远远逊色这对,所以我给它估价七百万。”
“七百万,很合理!”
众人都了连连点头。
叶非正要说话,韩子琛突然开口道:“慢着,我劝你不要耍小聪明,随便开出一个六百九十万,或者七百一十万这样的价格,否则,只会让人瞧不起你。”
叶非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了那对粉彩鹦鹉。
刚一到手,叶非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便将其摔在了地上。
当啷!
一对鹦鹉瞬间摔得粉碎,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这家伙疯了吧?”
“就算是输了比赛,也不能这么肆意妄为啊,价值七百万的东西,说摔就摔了?”
众人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韩子琛这才回过神来,指着叶非道:“这是他摔的,跟我可没有关系,沈老你可看清楚了,要赔的话,就去去找他。”
沈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望向叶非道:“小兄弟,你这是何意啊?”
叶非还没说话,一旁的安娜便凑了过来,道:“沈老,叶非不是故意的,这样吧,这钱我来出,大喜日子,您别生气,咱们岁岁平安,大不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老便摆了摆手,依旧盯着叶非。
一旁的韩子琛,嘴巴都快笑裂了。
在他看来,得罪了沈老,叶非跟安娜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叶非看了一眼众人,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假的!”
一听这话,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
韩子琛最先站出来,冷笑道:“你这个锅甩得倒是干净,如果我把你打死,再说你这人是假的,你肯答应吗?”
叶非笑了笑,道:“假的就是假的,无所谓甩不甩锅,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沈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沈老脸上。
“沈老,你放心大胆的戳穿他,这笔钱,他不赔也得赔。”韩子琛义愤填膺的说道。
沈老盯着叶非看了好久,突然噗嗤一笑,道:“没错,这东西的确是假的。”
“什么?”
一听这话,大家一下子就石化了。
那么知名的一个大导演,而且还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竟然拿假东西来糊弄大家?
太过分了吧?
韩子琛脸上的表情也是变了几变,道:“沈老,您就别护着他了,这小子不是好东西。”
“住口!”
沈老瞪了他一眼,道:“是你自己学艺不精,还敢诬赖别人?”
“我……”
韩子琛张了张嘴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老道:“你经常来我家里,知道我有一对粉彩鹦鹉,所以刚才只顾着出风头,根本就没有多看一眼,否则的话,以你的本事,怎么可能看不出东西是假的?”
这句话,正好戳在了韩子琛的心坎里。
从始至终,他的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存心让叶非难堪,所以根本就没仔细看。
过了好一会儿,沈老这才望向叶非道:“小兄弟都没有仔细看,你怎么能判断它是假的?”
叶非笑了笑,道:“很简单,因为在华夏的传统文化里,凡是成对儿出现的东西,都有所寓意,比如枕头上要套鸳鸯戏水,门帘上要绣龙凤呈祥,这对鹦鹉同样也有所寓意。”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不明白,叶非为什么能够由此判断出东西的真假。
叶非也不迟疑,顿了顿便说道:“这对瓷器,乃是新婚夫妇摆放在门前的,如果两只鹦鹉嘴对嘴,那就说明夫妻感情和睦,如胶似漆,如果分站两边,那就说明夫妻之间产生了矛盾,这个时候,下人就不敢去打扰他们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对鹦鹉便代表了爱情,跟鸳鸯是一个道理,如今,沈夫人卧病在床,时日无多,沈老定然痛彻心扉,又怎么会把如此喜庆的一对鹦鹉摆在大厅中呢?那岂不是太无情了?”
这话乍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仔细想想,也的确有道理。
大家都清楚,老两口相濡以沫半辈子,彼此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而且沈老又对传统文化十分在意,的确不会犯这种错误。
果然,听了这话,沈老便叹了口气,道:“没错,那对真的粉彩鹦鹉,是我们结婚的时候,跟我老伴儿一起陪嫁过来的,陪了我们老两口半辈子。
眼看老伴时日无多,我已经将那对真的粉彩鹦鹉打包起来,准备送回老家,等我百年之后,跟我们一同长眠地下。”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此次过寿,其实也是借个由头,跟大家告个别而已。”
听了这话,气氛一下子都凝重了起来,再也没有人关心他为何将赝品摆出来。
叶非对这位沈老的印象一直不错,也不忍心看他如此伤心,略一沉吟,便说道:“不知道尊夫人害了什么病,在小粗通医术,说不定你帮上一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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