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先前跟王翠花前后脚一起来洗衣服的村妇接茬道：

“刚我们过来的时候，的确远远瞧见小豆子落水的时候萧荆山就在旁边。”

“看是看到了，可要是萧荆山推的，他还跳下去干什么？”

“你傻啊！他那不是听到我们叫，知道被人发现了，才下去救的嘛。”

萧荆山扭头辩解：“我是看他要滑下去了，想拉没拉住，才跳下去救人的！”

王翠花哼了一声：“这会儿你当然这么说了，当时河边就你们两个，我们都看到你伸手然后小豆子就落下去了，还有，你要真好心救人，为什么跳下去没立马拉住小豆子，叫他在水里扑腾了那么久，捞起来气都快没了，你不就是想让他淹死，好来个死无对证嘛！”

萧荆山气得满面通红：“我不是故意的，是河水太急了！”

“王翠花你别乱说，荆山怎么会害一个孩子？”苏巧云也急了，咬牙说，“荆山……荆山他腿脚不好，水又那么急，你们不能这么冤枉他！”

她是信萧荆山不会害小豆子的，可是听另外几人那般说，其他人也开始对萧荆山指指点点，她真怕村长会信了她们的话。

“王嫂子不都说了当时河边有两个人嘛，你们不信萧大哥的话，换个人问不就清楚了？”

秦似玉横了一眼又开始当墙头草的村民们，将睁眼的小豆子扶了起来，“乖孩子，先不哭，跟大家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豆子被吓坏了，睁眼还有些迷蒙，听到秦似玉温柔的声音，到嘴边的大哭都咽了回去。

他抽抽搭搭地说：“我本来想来河边捞宝贝，踩滑了掉下去的。”

“萧叔叔过来想拉我没拉到，就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有些小，可也叫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王翠花皱眉：“我说你这孩子，怎么睁眼说瞎话？”

“王翠花你闭嘴，怎么哪儿都有你？！”孟村长呵斥了一句，上前抱了小豆子一通查看，见他当真无事，又板起了脸，“你个皮猴，谁准你自个儿往河边跑的？！”

他家里人一早都下地干活去了，他半刻前刚从镇上回来就听人说小豆子落水了，吓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爷爷，我……”小豆子被他爷爷瞪眼一问，委屈巴巴地抽噎，“前些天康家的秦婶婶跟秦……小婶婶说河里有长命锁，还要领小婶婶过来捞，我听着觉得那东西能让人长命，就……就想也来捞几个给爷爷。”

孟村长听到孙子这天真又满是孝意的话，只觉喉咙都被泪给堵了，说不出话来。

旁边村民倒是热切讨论了起来：

“长命锁不就是富贵人家打给孩子添吉祥的小玩意儿嘛，河里哪能捞得着？”

“你个蠢的，重点是这个吗？他说的秦婶婶和秦小婶婶是谁啊？”

“还能是谁，咱们村就一户姓秦的，康家那个不就是秦小桃嘛，小婶婶说的是秦似玉吧？”

刚他们都听到小豆子明显顿了一下，只怕是想说“秦傻子”吧，毕竟之前大家都这么叫的。

“没道理啊，秦小桃从前不是很疼秦似玉嘛，骗秦似玉到河边来干什么？”

站在人群最后头的青年拍手扬声道：“就这你们还想不清楚？分明是秦小桃先骗秦似玉落水，秦家再来人把秦似玉弄去配冥婚骗钱，晚上秦大河为了殉情又把秦似玉换回来，结果秦似玉在坟地里得了……得了老天垂怜，不仅治好了疯病，还学了救人奇法，今儿才把小豆子救活了的！”

秦似玉本在看着河面，听到这话，不由得转头去看说话的人。

小伙子不错啊，一通梳理虽与真相有所偏差，却是将这两天的事全给串了起来，都不需得她自己去费心宣扬解释了。

村民们听他这么一顺，居然觉得有点道理，看向秦似玉的目光从惧怕变成了恍然，甚至还带几分敬意。

王翠花立马呵斥：“吴书生你怕是话本子看多了，不去种地搁这儿瞎说什么？！”

秦似玉就是个臭不要脸的祸害，凭她也配得老天垂怜？被恶鬼缠身还差不多！

“行了！马上就要秋征了，你们地里都收完了？！”孟村长见村民们吵吵嚷嚷又要议论，沉声喝止。

他这么一吼，几个路过来凑热闹的都扛着锄头走了，剩下一小半还想瞧后续的，都闭嘴没再说话。

“秦丫头，你……”孟村长神色复杂地看着秦似玉，顿了一顿才继续说，“今天多谢你了，回头……回头我喊上小豆子的爹娘，再去你家重谢。”

他虽然前几天不在村里，可也从大家尤其是吴书生那一番话里听出了些变故因果来。

眼下还有那么多村民看着，小豆子又的确是秦似玉救过来的，他就是有再多疑惑，也得先致谢表态才行。

“都是乡里乡亲的，就算没人冤枉诬陷萧大哥，我也不会放着小豆子不管的。”秦似玉扫了一眼王翠花，对村长笑道，“举手之劳而已，村长往日对我和小殊照拂良多，这点小事您无需放在心上。”

孟村长见她是真好了，听这话倒有些尴尬：“你可别这么说，往日都是孟叔没管好村里那群惹事精，叫你们母子受苦了，以后要有谁敢欺负你们，尽管来跟孟叔说，孟叔给你做主！”

“村长，秦家那些——”苏巧云听到这话，凑过来想说秦家害人的事，却被秦似玉拉住。

秦似玉朝她摇了摇头，开口道：“眼下我的确有桩要紧的事，想请村长帮忙。”

“我想分家立女户，还请村长在村中设堂替我主持公道！”她说罢，拢袖俯身朝村长作了一礼。

“你要立女户？”村长刚松开的眉头又蹙成一团，摆手摇头，“不成，不成，这事绝对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