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之下，陈元来到李大山村长的旁边，向河道当中张望着，却只能看到一阵阵红黄相间的液体正在顺着河道一路飘下去。

陈元下意识的就想要跳下去阻止，但是却被李大山村长一把拦住：“别急着跳下去，这下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沾上的东西。”

陈元甚至很少看到李大山村长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你先回家，我马上会叫一些人来解决问题。”

事实上陈元并没有回去，而是跟着李大山村长挨家挨户的去叫人，而且也有不少人被李大山村长刚刚的那一声大喊给惊醒，现在都在匆忙穿着衣服，打算出来看看情况。

最终，当凌晨两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云来村的村民聚集在了河道边上，面色凝重的打量着河道里的情况，至于李瑞竟然也爬了起来，现在正披着一床毯子，一边擦着眼睛，一边狐疑的看着四周。

“发生什么事了？有贼来偷鱼？”李瑞一边嘟囔着一边朝河道里看了一眼，“这里面又是什么东西？颜料？”

陈元摇了摇头：“不是贼，像是有其他打算的家伙，这些东西也是他们留下来倒下去的。”

奇怪的是，似乎所有大人都认识这种奇怪的液体，反而是陈元和李瑞这种年轻人对此一脸懵逼。

“先把木板隔起来！”李大山村长大声下令，“然后派几个人在村子周围巡逻，非常时期，请各位配合一下，辛苦了。”

事实上不用村长说起这点，已经有一些人自发的组织了起来，带着鱼叉枪和手电筒开始查看村落周围的情况，至于李大山村长则带着剩下的人回到了村委会，开始商讨解决事态的方法。

陈元还是有些不解，在路上的时候便靠近村长低声询问道：“刚刚那些颜色奇怪的液体究竟是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类似的东西，但是您貌似认识？”

李大山村长凝重的叹了口气：“那叫烂鱼汁，就像字面意思一样，专门用来毒杀渔汛的毒药，而且扩散的很快，刚刚如果不是我们及时把毒素隔开的话，恐怕毒素就会顺着河道一直蔓延到咱们村子的塘区里，到时候可就糟了！”

李瑞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村子里的塘区又没什么鱼，就算是毒素扩散了进去，只要把水排干，换上干净的水源就行了吧？”

村长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这种毒素是很久之前就流传下来的东西，利用腐烂的鲜鱼和各种东西混合而成的毒素，一旦感染到渔汛，不仅会单纯的污染水源，甚至还能影响整片塘区，就算是之后换上了干净的水源，也会造成渔汛病死。”

陈元皱紧眉头，李瑞则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这种危险的东西是怎么发明出来的？有外人会这么敌视我们水乡吗？”

李大山村长神色复杂的看了李瑞一眼：“不是外人，这种烂鱼汁是水乡本地人造出来的，为的就是在早期水乡各个村落当中互相下毒，坑害对方的渔汛，以此来争夺水资源。”

这下子陈元和李瑞几乎是同时露出了骇然的神情，村长接着解释道：“那个时候，关于白静河的归属权还无法通过有效的文明方式来确定，各村也经常为了有限的渔汛和塘区互相械斗，造成人死亡的恶性事件屡见不鲜，后来，更是衍生出了投毒这种性质极为恶劣的手段，用以坑害对立村落。”

李瑞几乎骇然的说不出话，而陈元则考虑的更为长远：“可是这种手段不但无法解决问题，还会将问题进一步严重化不是吗？各村如果都掌握了这种毒素的制造方法，只怕水乡早就亡于内耗了。”

村长点了点头：“事实就是这样，在意识到这样下去整个水乡都要被这种毫无底线的敌对行为摧毁之后，各个村落的头人终于集结到了一起，经过种种争执和划分，最终才确定了现在水乡河道以及塘区划分格局。”

“甚至到后来，还建立了鱼乡祭的机制用来解决白静河流域的争端问题，从此之后，水乡才渐渐平和，至于烂鱼汁这种东西，也从很久之前就消失在历史当中了。”

然而陈元却发现了盲点：“不对啊，如果真的从那之后烂鱼汁就消失在历史当中了的话，那么您和村子里的大人又是怎么认出那种东西的？”

这次李大山村长倒是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带着一群人进了村委会，在众人都纷纷落座之后，村长才示意关上门，开始会议。

“这是自那以后，又一次，烂鱼汁出现在了水乡上。”李大山村长沉重的说道，“想来已经有差不多十多年了吧？”

“何止。”一旁李瑞的父亲补充道，“是三十多年了才对，你忘了，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小屁孩，亲眼见着大人们为这件事情抄起鱼叉和鱼刀，就差去找那村子火并了。”

李瑞越听越糊涂：“等等，能不能请各位长辈解释一下，那件事情，是什么事情？”

李大山村长抬起头来：“在我们小的时候，云来村也曾经有一次遭遇了烂鱼汁的投放，而且那时候比这次更为严重，如果不是处理及时，咱们大半个塘区都会被彻底感染，难以继续使用。”

“而投放毒药的，则是现在的红滩村，当时他们村子为了白静河河段归属的问题，不服从鱼乡祭的规则，因此爆发了矛盾，最后才用了这种手段，想报复我们。”

陈元皱紧眉头：“后来呢？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村长叹了口气：“烂鱼汁在当时的水乡已经几十年都没出现过了，本身意味着非常严重的情况，至于后来之所以规避掉了一场械斗，也是因为各个村落的头人都来劝说，最后，才勉强达成了合议。”

“为此，红滩村转让了一大片塘区给我们使用，为期十年，靠着这十年的时间，云来村才逐渐变成了今天的模样，在水乡算得上是数一数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陈元摸了摸下巴，“可是，今天，烂鱼汁却再一次出现在了咱们村子。”

“这又意味着什么？”